那年春天,我隨著爺爺奶奶回到老家。作為城里的孩子,我對老家的一切都感到無比好奇。我在村里到處亂跑,直到在油菜花田里遇見了我的摯友。
她穿著一身單薄的襯衣,正在田里干活。藍色的襯衣在一片鵝黃間顯得有些突兀,卻意外地好看。也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熱烈,她注意到了我。她朝著我招了招手,笑著說:“你要下來和我一起嗎?”
“你在干什么?”我問。“采油菜花,”她指了指田里的黃色小花,“這花雖然沒那么鮮艷,但也是頂好看的。”她隨手摘下來幾朵,又揪了田邊的狗尾巴草當鏈子,將油菜花別在上面,戴到了我的手上?!斑@花很襯你?!彼χf,風吹動了她鬢邊的碎發(fā)。她的身后,是無盡的花海。鵝黃與翠綠混雜在一起,隨風拂動,輕輕撞著她的衣角。分明那花是如此明艷,但我卻覺得,她才是最耀眼的那個。
我們拿了一大捧油菜花回了家。此后的每一天,我們都會去花田里,采油菜花、編花環(huán)、聊城里的事。
有一天,她興沖沖地跑來我家,邀請我去割油菜。她拿著鐮刀把油菜一把一把割下來,我手拿著籮筐在旁邊接應,不一會兒,我們就割了一籮筐油菜。她笑著,握著我的手說:“我們把它送到城里去,過幾天油就送過來了?!?
可是我沒能趕上。回到家里,奶奶告訴我,明天我們就要回城里。下一次再回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,那時,她待我還會如今天這般嗎?
第二天清晨,我聽見有人在外面叫我。是她,她拿著一捧油菜花站在我家樓下,想要將油菜花拋給我。清晨初升的太陽為她鍍上了一層金邊,我的眼眶蓄滿了淚水,使她整個人都變得模糊不清,我伸手抹了把眼淚,接住了她的花。
坐上車時,她已經(jīng)去田里了。她穿的是我們遇到那天的衣服,一切都與相遇那天那么相像。只是她在不斷倒退,變得越來越小。風呼嘯著,將我的記憶吞噬。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么模糊,只有那個身影依舊那么清晰。
油菜花開了一輪又一輪,我終于坐上了歸鄉(xiāng)的車,我忐忑著、不安著。但當我看到村口那個熟悉的身影時,我意識到,什么都沒變,我們還是我們,我們都沒忘記彼此。
我叫著她的名字,向著她跑過去,我們擁抱在一起。“你看!”她舉起手,指著離村口不遠的麥田,“那時候還都是樹哩,現(xiàn)在都沒了。”我點了點頭,忽然意識到,友情就像樹的年輪一般,深深地刻在我們的記憶里。無論過去多少年,一旦相見,我們依然會回到純真的美好中。(指導教師:周耿)
《中國教育報》2025年06月12日 第04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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